文章來源:網路流傳
作者:小野
屋子裡瀰漫著剛剛刷完的油漆味道。我要女兒上頂樓的小石屋去睡午覺,可以暫時躲過刺鼻的油漆味道,留下我慢慢清理善後。
過了一段時間,女兒打電話下來,說她睡不著,於是我便上頂樓陪女兒玩耍。我和女兒躺在頂樓的地板上,這時才猛然發現,彷彿很久沒有和女兒這樣單獨躺著聊天了。特別是前一陣子為了工作早出晚歸,有時候連和女兒說話的機會都不多。
躺著躺著反覆思索,想想沒什麼話說,於是煞有介事地問女兒說:「妳覺得自己很幸福嗎?」
女兒說:「是的。」
我要她舉一個例子說明什麼才是幸福?
女兒說:「像現在這樣和你一起聊天啊!」
我再追問:「還有呢?」
女兒想了想笑著說:「還有…就是不用考試啊!」
我又繼續問:「還有呢?」
女兒嚴肅地看了我一眼說:「這樣一直回答,很麻煩耶!」
我自作聰明的替她下了結論:「大概是因為幸福太多,就說不完了,對不對?」
女兒不置可否地微笑著,開始講起一些她記憶中很愉快的事,而那些事都是我不曾聽說的。
女兒說:「從前啊,我唸小學一年級的時候,夏天很悶熱,媽媽為了節省能源,就要求哥哥和我睡在同一間屋子裡,共吹一台電扇。哥哥每天都講一個故事給我聽,長的故事要講兩天,短的故事一天可以講兩個。像海星的故事,像吃鼻子的怪物,還有厲鬼的故事…。」
哥哥會講故事給妹妹聽?真是讓人出乎意料,我一直以為哥哥只會欺負妹妹呢,想不到哥哥還是很愛護妹妹的!
女兒又回憶著另一件事情:「夏天媽媽喜歡用茶葉水來洗草席,所以當我一躺在草席上睡覺時,就會聞到茶葉的香味,很香呢!」
就這樣,我們聊了很多從前的小事情,女兒總是記得那些細微的感覺,而每一個感覺都有著幸福的味道。
第二天,孩子們的媽媽買了一個鳳梨,把鳳梨皮放在電扇前面吹,不久鳳梨的味道逐漸在空氣中散開來,和油漆的味道混在一起。
女兒下課才進門,似乎就嗅到了那股鳳梨的味道,她很高興的在家庭聯絡簿上記上一筆:「家裡塗滿了油漆,可是媽媽準備了鳳梨皮,於是我就聞到了一種鳳梨的香味,真好啊!」
草席上的茶葉香,屋子裡的鳳梨香,原來都是幸福的味道,可是也要有一個嗅覺靈敏的鼻子才聞得到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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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:
小野,本名李遠,一九五一年十月三十日出生於臺北,曾任國立陽明大學及紐約州立大學水牛城分校助教。一九七三年開始文學創作。
小野著作豐富,也屢次獲獎得到肯定,以散文為最多,且涵蓋小說、童話、電影劇本,作品至今合計逾一百部。作品往往以家庭與學校體制為主題,輕鬆的筆調卻不失真實韻味,頗受讀者喜愛。